人間蒸發(fā)的“刀疤”
魏松
金子在獨山縣的街面上開了一家廣告公司。說是公司,,其實就是一家小店鋪,老板是他伙計是他設計師是他送貨員也是他,,平常做的最多的就是接一些設計,、印制宣傳單和海報之類的活兒,。雖然利潤并不高,但靠著自己的聰明和勤奮,,金子還是把小店生意搞得紅紅火火,。
只有高中文憑的金子始終恪守本分,不搬弄事端不惹事生非,,遇人點頭遇事隨流,,一心只想把小店張羅好??蓸溆o而風不止,,在街面上,有一個人人忌憚的市霸,。此人前些年因和人打架,,被對方在他臉上砍了一刀,從此就在臉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,。因此,,大家伙在背地里都叫他“刀疤”。
“刀疤”弟兄五個,,個個虎背熊腰,,人人兇神惡煞,平時沒人敢招惹,。這無形中助長了“刀疤”的囂張氣焰,,他常常在街面橫行無忌,吃飯不給錢買東西不付賬是常有的事,,而說到金子的小店,,“刀疤”幾年下來就“借”了兩三千塊錢,所謂“借”自然是有借無還,。
大家咽不下這口氣,,曾聯(lián)名向有關部門揭發(fā)過“刀疤”的惡行,。但每次“刀疤”都毫發(fā)無損地出來。大家后來都知道了,,一個姓李的局長是“刀疤”的舅哥,,手握大權,厲害著呢,。“刀疤”每次從派出所回來之后就變本加厲,,把那些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家伙一個個拉出來“教訓”一頓,讓對方“長長記性”,。
時間久了,,大家就見怪不怪了。能忍就忍能躲就躲吧,。大家的這種態(tài)度,,讓“刀疤”有恃無恐,更加肆無忌憚了,。
這天,,“刀疤”從李嫂的包子鋪里吃了幾個“免費”的包子,又對李嫂的手藝品頭論足了一番,,慢慢踱到金子的店鋪:“老弟,,最近生意不錯呀。”金子陪著笑臉說:“小本生意,,勉強混口飯吃,。”“刀疤”接著說:“我最近手頭有點緊,借兩百塊錢用用,,過一段時間還你,。”
又來這套!金子恨得牙根癢癢,,但臉上還是一副笑容:“最近生意不好,,我一時拿不出這錢來。”
“生意不好,?”“刀疤”哼哼冷笑一聲,,扯起臺面上的那一大摞海報扔在地上,說:“這是誰給你下的單,?這一堆海報不是錢嗎,?”
“刀疤”說完,搬起一把椅子放在店門口,,斜歪著身子靠在那里打起盹來,。
這不是明顯攪和生意嗎?他這么一來,,誰還敢到店里來,?
萬般無奈之下,,金子咬著牙,從身上掏出200元錢,,遞給“刀疤”:“過兩天手頭寬松了,,咱哥倆喝兩杯。”
“刀疤”乜斜著眼,,把上衣口袋撐開,。金子忙把錢放進去。
“刀疤”頭也不回地走了,。
金子默默收拾起地上的海報,。那是政府宣傳部門定制海報,海報上赫然寫著一行“打擊黑惡勢力”的字樣,,舉報地址,、電話、郵箱一應俱全,。
金子把海報鋪展開來,,拿擦拭布仔細地抹了一遍,又抹了一遍,,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……
不久,電視臺播放最近一次掃黑除惡成果的消息,。一個姓李的局長被隔離審查了,,證據(jù)證明,李某長期充當一些地痞流氓團伙的保護傘,,他“入干股”的高利貸團伙被端了,,他同學名下那個掛羊頭賣狗肉的“保健會所”也被查封了。滿頭白發(fā),、身著囚衣的李某在鏡頭前痛哭流涕,,悔恨不已……
此后,“刀疤”就像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,,再也沒有在街頭露面,,再也沒有“光顧”大家伙的生意了。
金子做了兩條橫幅,,一條上面寫著:我也不知道為什么,,突然就想拉條橫幅;另一條上面寫著:積極揭發(fā)黑惡霸痞犯罪,,全民參與,,打一場掃黑除惡人民戰(zhàn)爭。
這兩條橫幅就掛在街中心的護欄上,,前后緊挨著,。所有路過的人都對這樣的創(chuàng)意報以會心的微笑,。
而在金子看來,這兩條橫幅已經(jīng)成了他心中最美的一道風景線,。
作者簡介:魏松,,深圳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已發(fā)表小說,、散文作品幾百篇,,先后榮獲第三屆全國打工文學征文大賽優(yōu)秀獎、知乎故事創(chuàng)作大賽三等獎,、第二屆“綠寶杯”全國征文大賽一等獎等獎項,,有作品被選用于各種選本和中學聯(lián)考試卷。